導讀:在剛過去的3天,一個名字掀起了一陣席卷網絡的打拐熱潮。虛構的名字上官正義,和長時間戴在臉上的口罩一樣,隱藏著一個男人獨自打拐的16年
在剛過去的3天,一個名字掀起了一陣席卷網絡的“打拐熱潮”。虛構的名字“上官正義”,和長時間戴在臉上的口罩一樣,隱藏著一個男人獨自打拐的16年。
疲憊的“大俠”
“我離開襄陽了,咳嗽得很厲害,往南方走,能走到哪里不知道。”11月7日下午,剛剛給襄陽市警方提交完證據的上官正義給媒體發來一段留言。11月6日,作為知名民間打拐志愿者的上官正義,在社交媒體上舉報湖北襄陽健橋醫院院長勾結網絡中介,利用社交平臺公開販賣出生證。
和長達一年多的臥底時間相比,曝光后事件的進展比上官正義設想得要快得多。11月7日,襄陽市衛健委通報,11月6日晚,工作專班進駐涉事醫院,連夜詢問了相關人員,并封存了相關資料作進一步核查。目前,涉事醫院婦產科已停業整頓,相關責任人已被控制,醫院院長已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并接受調查。
7日上午,上官正義將十幾條被拐兒童線索提交給警方。這樣的線索,打拐16年的他已經向警方提交了上千條了。把證據線索交給警方,對上官正義來說,就可以給自己的一段臥底經歷按下停止鍵,至于被拐兒童和家庭最終的選擇,他不會干預也不會專門去探查。
在得知健橋醫院院長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后,上官正義緊繃了好幾天的精神瞬間放松了。隨之而來的是不斷的咳嗽、一陣陣的頭疼,和媒體們溝通時,他不得不每講幾句話就轉過頭猛咳幾聲。
和身旁為尋找兒子杜后琪而開始打拐的杜小華不同,上官正義并沒有孩子被拐。打拐16年,很多人不理解上官正義為什么為一件本來和他無關的事情出錢出力。
上官正義少時曾離家前往河南少林寺習武,19歲進入部隊服役。退伍后,他做過保安,后來又去廣州做跆拳道教練。
2007年,他參與解救了6個被拐的賣花兒童后,他才開始注意到拐賣兒童的現象,“后來很多人告訴我被拐兒童的線索,也有尋子家庭找到我,我才發現拐賣兒童的情況離我們并不遠。”
上官正義回憶,小時候自己家里很困苦,自己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,但是也看過武俠小說,知道什么是好人,什么是壞人,心中也有了樸素的正義感,“我年少時也渴望有人關注我、幫助我,但是沒有得到,所以深知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,如果有人出手幫一把,對于需要幫助的人會有多深的影響。有些求助如果我不知道還好,一旦知道就忍不住幫忙。”
于是,這個曾經愛看武俠的孩子,成為了大家口中的打拐“大俠”。
“打拐強迫癥”
“我臥底的線索必須有結果。”被問及這些年調查的“成功率”,上官正義脫口而出。
曾經有記者采訪問他,打拐多年為了什么?為名為利嗎?上官正義反問記者:“你知道我真名嗎?”記者回答說不知道。“那不就得了,大家都不知道我真名,我為什么名?為利就更不可能了,反而還花自己的錢。”上官正義說,專職打拐后,他花光了自己在廣東打工時攢下的近50萬元積蓄。
“做事的時候不會考慮花銷,結束了再想可心疼了,所以就是打腫臉充胖子。”上官正義說,在接觸中介時,他有時得裝扮成大款,請中介吃飯不能太便宜,住宿也得選當地最好的。
因為耗費的都是自己的錢和時間,所以他也有了“打拐強迫癥”。在選擇線索時,上官正義首先就要分辨線索的真實性、臥底的可行性,一旦開始臥底,哪怕曾被中介等懷疑,也得想辦法打消懷疑拿到販嬰、販賣出生證明的證據。
在上官正義身旁,尋子父親杜小華是他的“最佳損友”。即使是多年好友,這次上官正義要臥底時,還是瞞了杜小華很長時間。上官正義沒有專門的打拐調查團隊,他更喜歡一個人戰斗,并自認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。有時候臥底突然有進展,他一個人說走就走,“如果多一個人,我還得保護他、照顧他。”上官正義說,“當然,也是不希望連累其他人。”
上官正義很少和別人提起家長、家人和現實中的工作,臥底結束后去住宿,也是經常住一晚換一個地方,“我要保護好自己,如果是我關注的犯罪嫌疑人,我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機會。也許等他反應過來之前,他就已經被抓了。”
上官正義認為,自己的打拐行為會讓這個社會有所改變,無論是法制、管理還是人心。曾有被他送進監獄的中介、人販子出獄后找到他,上官正義問對方:“你恨我嗎?”對方說,以前很恨,出來后不恨了,因為上官正義讓他沒有滑向更罪惡的方向。
因為打拐,上官正義失眠嚴重。夜晚是人理性思維比較松懈的時候,也是突破人販子們、中介的好時機。臥底對象一條消息,無論幾點,上官正義就得陪聊套話。無論什么日子,臥底一有進展,他就得離家出發。
為了健橋醫院的臥底行動,上官正義已經離家一個多月了。“想家想瘋了,我全年也沒有假期。當然,未來我希望能合理調整自己,能做到打拐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平衡。”上官正義說。